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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91 章(1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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满座上下当即鸦雀无声。

天子一怒,那是要伏尸百万、流血千里的。即便是陛下这样的仁君,雷霆之怒下,也难保会不会留下桑知辛的脑袋。

一时间,桑知辛与陛下面面相对着,满座朝臣谁也不敢贸然起身请罪,讷然不言的,像是一群缩脖子的鹌鹑。

方临渊也被惊得肩头一颤。

下一刻,一只微凉的手轻轻落在了他的膝头,不动声色地按了一下。

方临渊转过头去,便见是赵璴在看着他。

“无事。”只见他低声说。

他们此时离御座有数丈之远,这样小的声音陛下自然是听不见的。

……但赵璴的胆子是真大。

在座的官吏亲贵哪个不是大气都不敢出?唯独赵璴,神色平淡中甚至隐带着轻蔑,眉睫微抬,淡漠地看向高台的方向。

就在这时,那边的桑知辛动了。

方临渊转头看去,便见他双手捧着酒杯,端端正正地跪在了高台之下,酒杯举过头顶,深深地磕下头去。

“微臣明白陛下之言!”只听他高声说道。

在场众人皆是愣住,谁也不知他此言是什么意思。

只听他接着说道。

“陛下跗骨之痛,是微臣为官不力之果!请陛下放心,三日之内,臣定呈上肃清污吏之法,荡清陛下朝野污秽!”

——

鸿佑帝没有言语,摆了摆手,让他退了下去。

方临渊清楚地看见,桑知辛起身回席之时,在场众人忌惮犹疑的神色和躲闪避忌的姿态。

他这一番话,显然是将自己置于孤立无援的境地。

陛下对他仍没有回应,他却堂皇地将自己摆在了受审官吏们的对立面上,此时无论是他的僚属,还是高堂之上的皇帝,都不会再对他有分毫信任了。

片刻沉默之后,方临渊借着重新热闹起来的声音,转头问赵璴道:“他这是在断尾求生?”

只见赵璴笑了一声,说道:“你看出来了?”

“看是看出来了……”方临渊有些犹豫。“但是此举能成吗?他结党贪污的罪行已经闹到了皇上眼前,皇上怎么还会重用他?”

“我们送到宫中的罪证,也确实没有确凿是他的。”赵璴说。“只要没有证据能给他定罪,此举就仍是有用……”

说到这儿,他偏头看向桑知辛。

“虽胜算不大,不过是赌而已。”他说。“但反正已是死局一盘,没有退路,便随他挣扎了。”

听见这话,方临渊面上浮起了忧色。

“困兽之斗向来是最不可控的。”他说。“你有应对的办法吗?”

赵璴看着他,没有言语。

方临渊一时有些紧张。

“你莫非也没有算到他会有这一步?这就有些麻烦。圣心向来是最难揣测,若是他将兖州这样大的事都推了出去,那岂不是……”

他小声地自言自语着,

却忽然,

一道微凉的气息忽然凑近了他,在他毫无防备之际,轻飘飘地落在了他耳边。

“仍在我筹算之内。”是赵璴的声音,压得很轻。

方临渊浑身都僵了。

却听赵璴说道:“只是此事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的,而今身在宫中,总不好大庭广众地讲出来。”

他语气里懒洋洋的笑意飘在耳边,方临渊只觉自己是一座满是裂纹的石头。

僵硬得动弹不得,要是往旁边再搬一点,又会被捧得粉身碎骨。

“……原来如此。”

片刻,他硬邦邦地回应了一句,连人带着身下的红木座椅,朝着远离赵璴的方向挪了两下。

旁侧的赵璴微微一顿。

他目光里是方临渊面无表情、甚至显得有些冷峻的侧脸,而高束起的发冠让他的颈项与双耳没有半丝头发的遮挡,明晃晃地暴露在了烛火之下。

与那冰冷躲闪的神色不同,那儿却是柔软艳丽的一片绯红,像是蒸腾得起热气一般。

同样一副素来不大会伪装的面孔,却在他眼前冰火相触,当即将赵璴与人相与的薄弱经历全否定了,让他一时间都未能猜出个所以来。

赵璴眉眼微顿,继而不露痕迹地在那片绯红上停顿了片刻。

他虽不通情爱,却熟谙人性,知道神色可以作伪,可□□的反应却不会。

更何况……

厌恶躲避某人,是不会令耳根泛红的。

这分明……该是气血上涌之情状。

——

两日之后,桑知辛便如当日所言,向鸿佑帝呈上了奏折。

这是在大朝会时公开呈奏的折子,里头竟林林总总罗列了整整二十一条,全是如何挟制地方官吏、如何控制仓廪粮草以及如何弹压地方豪绅的。

二十一条整合起来,严正公整,巨细无遗,桑知辛将其命名为《核税法》。

按他在朝中痛陈时所言,他翻阅了历年以来地方官吏勾结豪强作乱的案卷,发觉其中的核心便是税收。税收是地方豪绅一笔不菲的开支,他们与地方官吏的勾连,也是从税收的缴纳开始的,而他们挪用的粮食与银钱,通常也是从税收里克扣的。

所以,他这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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